“养羊-果树-桑蚕-池鱼”生态农业模式

文/罗顺元

将农业生产中的各种行业有机地结合起来形成一个物质循环利用，能量尽可能多次提取的农业生态系统，以提高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这在明清时期的农业较发达地区已经是当地人们的一种习惯，是一件很平常和普通的事情。张履祥的好友邬行素中年病故，留下老母、寡妻、幼子5人，家业是“遗田十亩，池一方，屋数楹而已”(《澳门拉斯维加斯平台网站》)。如何在缺少劳动力的情况下，用好这十亩田和一方池养活邬家之孤儿寡母就成了一个问题。为了解决邬家生计问题，张履祥替其对这十亩地和一方池进行了农业规划，他的规划展现了生态庄园的特点。张履祥说：

贫瘠田十亩，自耕仅可足一家之食。……莫若止种桑三亩(桑下冬天可种菜，四旁可种豆芋)。种豆三亩(豆起则种麦；若能种麻更善。不种稻者，为其省力耳)。种竹二亩(竹有大小，笋有迟早，杂植之，俱可易米)。种果二亩(如梅、李、枣、桔之类，皆可易米。成有迟速，量植之，惟有宜肥宜瘠。宜肥者树下仍可种瓜蔬，亦有宜燥宜湿，宜湿者于卑处植之)。池畜鱼(其肥土可上竹地，余可壅桑；鱼，岁终可以易米)。畜羊五六头，以为树桑之本(稚羊亦可易米。喂猪须资本，畜羊饲以草而已)。盖其田形势俱高，种稻每艰于水。种桑豆之类，则用力既省，可以勉强而能，兼无水旱之忧。竹果之类，虽非本务，一劳永逸，五年而享其成利矣。(《澳门拉斯维加斯平台网站》)

图  “策邬氏生业”的“养羊-果树-桑蚕-池鱼”生态农业模式

张履祥先生所描述的规划措施，展现了一条环环相扣的生态食物链，物质、能量可以得到多次利用。其中的生态系统模式结构可如图所示。

从图我们可以看出，除了可供人们消费的农产品成品带着营养物质流出此生态系统外，其余的养分都在系统内被循环利用。从能量流动上也体现着多次生产，提高了利用率。

张履祥先生的这个设计也处处展示着因地制宜的思想。邬氏的田地地势较高，取水困难，张履祥的设计便放弃种植需水量很大的水稻，改种“桑豆之类”，使种植的农作物“用力既省，可以勉强而能，兼无水旱之忧”；邬氏的水池，毫无疑问被用来养鱼。

同时，在这个生态庄园里面还因地、因物制宜地开展间作套种，提高单位耕作土地面积的农作物产出率。在桑树下面可以套种蔬菜，桑树的周围可以间作豆类和芋头。其中豆类作物的套种，由于其自身的固氮特性，又给桑树增加肥料，一举多得。

这个生态庄园除了体现出良好的生态效益外，还展示着很好的经济效益。对经济效益，张履祥先生当时就这样估计道：“计桑之成，育蚕可二十筐。蚕苟熟，丝绵可得三十斤；虽有不足，补以二蚕，可必也。一家衣食已不苦乏。豆麦登，计可足二人之食。若麻则更赢矣，然资力亦倍费；乏力，不如种麦。竹成，每亩可养一、二人；果成，每亩可养二、三人；然尚有未尽之利。若鱼登，每亩可养二、三人，若杂鱼则半之。早作夜思，治生余暇，尚可读书。勤力而节用，佐以女工，养生送死，可以无缺。”(《澳门拉斯维加斯平台网站》)可见，张履祥先生认为，若邬氏按此规划经营这十亩田和一口池的话，是完全可以让邬氏的孤儿寡母过上较殷实的生活的。现代学者李伯重先生对此研究后认为，“邬氏的田地如种水稻，总产值至多相当于15石米。……如果改变经营方式，按照张氏的策划，那么同样十亩瘠田的生产率即可大大提高。……总产值约为52石米，为种水稻产值的3.5倍。如果加上在桑地、果园中种植的间作作物(如菜、芋瓜、蔬)的收入，那么这个差距还会更大。”学者周邦君认为：“(李伯重的)这种估算可能偏高，而就一般年景通盘考虑，邬家在解决全家生存问题的基础上略有节余(即一年总产值相当于20来石稻米)，是不难办到的。如此也足以说明，邬家农业生态运行的经济效益是相当可观的。”我们也认为，张履祥先生的这个生态庄园的规划设计是十分科学合理的，不仅有良好的生态效益，还有更好的经济效益。

也许，作为当时农学家的张履祥能设计出这样的生态庄园并不会让人惊奇，但是，我们从《澳门拉斯维加斯平台网站》的记载可以得知的是，当时富有务农经验的老农也有整合各个农业生产部分而形成整体生态农业的思想。《澳门拉斯维加斯平台网站》记载：“尝于其乡见一叟戒诸孙曰：‘猪买饼以喂，必须赀本；鱼取草于河，不须赀本。然鱼、肉价常等，肥壅上地亦等，奈何畜鱼不力乎！？’”很显然，这是将养鱼业与种植业有机结合起来了，形成“养鱼-种田”生态农业模式。采集鱼草除了供鱼食用，使鱼长大获得经济效益外，同时也是在为农田积肥，以支持种植业的发展。从社会的角度看，沈氏和张履祥都是生活在明末清初时期，他们撰写的农书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对当时当地普遍存在的农业生产科技的归纳与总结，因为当时的社会并没有实验室，他们所写的理论不可能来源于实验室的实验归纳。可见，无论是《澳门拉斯维加斯平台网站》本身的记载，还是从此书作者所处的社会情况分析，都表明了设计生态农业的思想已经很流行和普遍，各种各样的生态农业模式在明末清初时期的杭嘉湖地区也已经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

摘自《澳门拉斯维加斯平台网站》